女儿？媳妇（下） 作者：雅蒙
当陈京虹看到电话筒从丈夫的手中滑下时，她不知道从今而后她要面对一个进退不得的困境，有哭笑不得的尴尬。
ADVERTISEMENT
ADVERTISEMENT
她不由得抓着丈夫的身子，紧张问：“什么事？”王信翔神情呆滞、面色苍白望着她：“你爸死了。”
陈京虹的自然反应是一呆一惊然后放声痛哭，但卧房的小床还睡着小儿子，母性又令她自动把哭声降低，一边啜泣一边问丈夫：“我现在怎么办？”
王信翔说：“我送你到娘家去吧。”
陈京虹点头，想想不对又说：“放3个小的在家，我不放心。”
王信翔说：“我打电话叫妈过来。”
但随即又一呆：“哦，不行，妈也不能来。”
他说：“我叫印尼女佣，等一下我回来。”
陈京虹没有想到车子一在陈家门外停下，她的兄弟从屋内冲出，拉开车门就把王信翔拖出来，口中咒骂拳打脚踢，把王信翔打得头破血流跌倒地上。
陈京虹护夫心切，惊慌中大骂兄弟：“你们疯了，你们干吗打信翔。”
兄弟仍不肯停手，幸好陈老太也闻声赶至：“不能打，打死了他，你们要坐牢，值得吗？”
陈京虹心疼的扶起丈夫，一边向兄弟瞪眼：“你们干嘛乱打人，爸爸死了谁不难过，也不能迁怒信翔。”
她的哥哥厉声说：“迁怒，我打死你老公也是为父报仇。”
陈京虹一怔：“你说什么，为父报仇。”
她的弟弟也怒声说：“你问问你老公，是谁杀死了爸爸。”
陈京虹心一凉，但还是说：“反正不是信翔。”
她的大哥怒吼：“是他的爸爸，也是你的家公杀死了爸爸，父债子偿，我们打他没有错”
他们又冲上来，陈京虹下意识的维护丈夫：“你快走快走，不然他们打死你。”
一边把丈夫推回车上，一边说：“要去看医生，你流那么多血。”
陈京虹不知道为什么老天要和她开这个玩笑。她当然敬爱自己的爸爸，可是她心中也同时敬爱自己的家翁。
嫁入王家7年，家翁老王一直疼爱自己如亲生闺女，有好东西也先给她，还笑说：“以前的人家有什么家传秘诀是传媳不传女，媳妇才是一辈子自己家的人，我是老派人也一样，东西给你收以后自然是王家的子孙。”
陈京虹已没有心思去问：为什么家翁会杀自己的父亲，因为她已面对娘家的压力。她的兄弟脸色铁青的“命令”她：“你不能再回王家，你必须马上和王信翔分手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，王信翔是杀父仇人之子，你不能再做他的妻子。”
陈京虹当然明白兄弟的心意，可是她瞠目结舌不能回答，刚才她还与丈夫无限恩爱海誓山盟还考虑再生一个。
她无论如何不能对兄弟的“无理要求”点头，只能狼狈口吃的说：“这是他爸的事，不……不关信翔的事。”
她的兄弟已跳起来：“你是猪油蒙了心，老王杀死爸爸，就是为了先保护小王你的老公王信翔。”
陈京虹还不明白是什么，她的嫂子已在说风凉话：“都说姑奶奶与姑爷是少见的恩爱夫妻，可见传言不虚。唉，难怪人家说女生外向。”
陈京虹听了后又怒又气又啼笑皆非。
母亲明白女儿的为难，便解围说：“这事也不急在一时，你们且不要逼京虹，她和王家生了3个儿女，那能说离就离！
孩子？一言惊醒梦中人。陈京虹跳起来，丈夫去找医生缝针止血，一时回不了家。3个小的此时不知闹得如何。她只好说：“家里没人，我要回去一趟，怕3个小的出事。”
母亲也说：“你快回吧。”
幸好她的兄弟也不为难她，只皱眉说：“你就回去把3个小的一齐带来，其他的事再解决。”
陈京虹心中苦笑，平日3个小的颇得舅舅疼爱，尤其老二眉目有大舅的影子，可是此刻他们的身分已变成“仇人的孙儿”，陈京虹一想到孩子，心中自然已有所决定。
她回到家，看到眼黑颊肿头上缠纱布的丈夫已先她一步回到，正抱着老三喂奶。她坐在丈夫面前长长叹息。
王信翔已猜到：“你兄弟逼你与我分手。”她木然点头。
他小声问：“你心中怎么打算。”
她看住他：“你先说你的看法。”
王信翔说：“你不能走，你不能丢下我，我也不让你走。我们结婚时立过誓永不分离，况且我们真心相爱，为了孩子你更不能走，为了孩子我与你不能分开。虽然是那么为难的事，但我们不能分手，否则我们会痛苦一辈子。”
陈京虹苦笑点头：“我也这么想。”
王信翔关怀的说：“可是这一来，你娘家的人——”
陈京虹苦笑：“没办法，女人生下来就要当伟大的妈妈，我不能够牺牲儿女的幸福，拆散我们的家。”
她抬起头：“娘家的人问，我只好说，那是上一代的恩怨，不能把账算到下一代身上。”
王信翔握着妻子的手：“我会一辈子爱你、待你好。”
陈京虹落泪。心中有了决定，夫妻两人的心反而已踏实。
她低声问：“你爸呢？”
他小声回答：“他去自首，已被扣押。”
她想起兄弟的话：“你不会有事吧。”
他强颜一笑：“没事，爸爸承担了一切。”
她苦笑：“我是陈家的女儿、王家的媳妇，我的家翁杀死我的父亲，这笔账该怎么算。你爸是我的杀父仇人，而我却是你的妻子，也难怪我兄弟——”
王信翔说：“我们要为自己而活，要为我们的儿女负责，你放心，等事情告一段落，我们就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。”
（二之二、完）
